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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沙地宮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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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沙地宮6

腳下黃沙湧動,沙子被鼓起山包,順著凸起的弧度滑落下去。

一個,兩個,三個……很快,數不清的山包密密麻麻出現在沙漠中!

“吼!”

一個山包最先被頂起,黑色人形粘稠物體破土而出,發出一聲刺耳的嚎叫!

清商震驚地看著腳下:“這是什麽東西?”

“是妖魔……”賀懷山艱澀道。

他沒想到,竟然會在這裏看見妖魔。

妖魔與惡靈有關,可這妖魔明顯是由方矩召喚而來,他不是地靈嗎,怎麽會和惡靈扯上關系?!

有了第一只妖魔,第二只、第三只如雨後春筍般鉆了出來,很快,從風鳥背上往下看,沙漠的土黃色竟然變成了清一色的濃黑!

它們聞到了靈力的味道,迅速聚集到了淩懸和清商的下方。

但方矩身邊卻空無一物。

淩懸盯著方矩,語氣不敢置信:“你堂堂地靈,竟然與惡靈勾結!”

他本以為,方矩只是喜歡明遙,才算計他們,將她帶走,沒想到他竟然會與惡靈有關!

遠處的方矩像是扯了扯嘴角,又好像沒有,只聽到他沙啞的聲音:“想要得償所願,總要付出一些代價。”

清商聽到賀懷山竟然知道這是什麽東西,扭頭看向他:“妖魔?”

“對。”賀懷山想起師姐如今什麽也記不得了,言簡意賅向她解釋,“心懷欲念之人和惡靈達成契約,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,但很快就會被契約反噬,變成妖魔。妖魔沒有意識,喜食靈力,手段殘忍,往往將人開膛破肚,場面極其血腥。”

清商越聽眉頭越緊,她想起荒沙地宮的弟子,均是雙目無神眼瞳漆黑,像是被什麽東西操控了一樣。

他們今天都來到了喜堂觀禮,剛剛又被埋在流沙底下,那現在這從地底爬出來的妖魔……

她面色難看道:“不能讓他們出去為禍百姓。”

賀懷山明白她的意思,補充道:“只有四大靈器和靈髓能夠消滅妖魔。師姐,你手裏的白玉鞭正是風靈武器!”

清商聞言低眸看向手裏的長鞭,她對賀家兄妹二人叮囑道:“待在這兒,別亂跑。”

言罷,她從風鳥上一躍而下,沖向妖魔!

底下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裏,一抹緋色紅得紮眼,她所過之處,濃墨迅速消失,但很快便被周圍湧上的墨色淹沒。

淩懸朝著方矩冷笑一聲:“道不同,不相為謀。你做出勾結惡靈這等蠢事,還妄想和阿遙在一起?”

他說完就跳下去加入戰局,不給方矩一點兒回懟自己的機會。

炎火劍輕輕向前一揮,擋在身前的妖魔竟然只是停滯一瞬,便繼續朝他湧來。

淩懸見狀驚詫不已:“這次的妖魔實力竟然這麽強?”

清商一邊費力絞斷了一個妖魔的脖子,一邊問淩懸:“怎麽,其他妖魔不這樣嗎?”

自明遙失蹤之後,他們兩個終於說上了話。但淩懸腦海中回想起從溯洄鏡中看到的畫面,有些不想開口理她。

清商見自己的問題沒得到回應,忍不住偏頭看向淩懸,卻見炎火劍在自己面前放大——

斬斷了妖魔的頭顱。

清商驟縮的瞳孔慢慢恢覆。

炎火劍炙熱的溫度似乎還留在她的頸邊,久久未能散去。

“認真點兒。”

淩懸終於沒忍住開了口,一邊殺妖魔一邊嘀嘀咕咕:“別待會兒還得我救你。”

他將一只妖魔從上往下豎著劈成兩半,向她解釋:“之前見到的妖魔被炎火劍的火焰灼燒便會化為灰燼,這些這麽難打,肯定和那邊那個狗東西有關!”

雖然淩懸只是在單純地說方矩壞話,但他歪打正著,這些妖魔是方矩專門實驗出來的,實力比普通妖魔要高出一大截。

妖魔源源不斷,怎麽殺也殺不盡。清商有些疲乏,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。

“擒賊先擒王,我去抓住泰寧,讓他命令這些妖魔住手!”

淩懸召喚的風鳥感受到她的指示朝著這邊飛來,清商一個翻身躍上風鳥,朝著方矩飛去!

不遠處的方矩對清商微微一笑:“怎麽,你要對付我?我可是你的夫君吶。”

清商甩了甩白玉鞭,長鞭發出一聲破空之音。

“泰寧,雖然我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,但我能感覺到,你不是什麽邪惡之人,不然我也不會因為對你的好感,而相信你說的話。”

方矩聽到這句話,神色有些動容,眼神有一瞬間清澈。

她繼續耐心勸道:“泰寧,你收手吧,別讓這些妖魔出去為禍人間。”

方矩對她無奈地笑了笑:“阿商,我回不了頭了,這些妖魔,我也沒辦法控制他們。他們只會將靈使的血肉吞吃殆盡,比如……”

他眼神狠厲,指向淩懸:“——他!”

清商見方矩拒不配合,決定武力鎮壓。

“既然這樣,那就動手吧!”

白玉鞭當空抽向方矩,被他單手攥住,用力將清商連人帶鞭拽向自己!

清商順著他的力道飛過去,一腳踩上他的胸口,方矩迅速向下退去,二人的戰場轉到沙漠。

掃堂腿揚起漫天飛沙,二人不得不閉上眼睛,憑著感覺在飛揚的黃沙裏過招。

紅色喜服上下翻飛,本應鸞鳳和鳴如膠似漆,怎料會落到這般刀兵相見的地步?

清商閉著眼接下方矩的一招,正待一鞭擊上他的胸口,只聽遠處淩懸一聲:

“阿遙!小心——”

一只妖魔剛剛破土而出,正位於她的身後!

清商來不及收勢回擋,已經做好了受傷的準備。

“噗!”

方矩被白玉鞭重重擊飛出去,而清商毫發無傷。

——千鈞一發之際,坤澤巨鐘擋在了清商身後。

方矩重傷,他的武器也“哐當”掉落在地。

清商不敢置信地看著方矩。

方矩咳了一聲,從指縫中流下鮮血。

他跪在地上,目光定定地看著清商,語氣孱弱但偏執:“阿商,我只問你一遍,跟我走,好嗎?”

“想得美!”淩懸一把火將妖魔燒盡,迫不及待插入他們的對話,“阿遙會跟我在一起!”

方矩冷眼看著站在她身邊的淩懸,和默不作聲的清商,感到命運對他開了個天大的笑話。

千年以前,清商來告訴他,自己和炎華在一起時的場景,不就和現在一模一樣嗎?

他忍不住笑出聲來,咳得血越流越多也不在乎,眼瞳瞬間漆黑一片。

“阿商,你會後悔的。”

方矩身邊突然卷起風沙,一個女子出現在他身邊,扶著搖搖欲墜的他。

她擡起頭,眼神頗為怨毒地剜了清商一眼,隨後她低下頭,飛沙漫卷,她和方矩一起消失在原地。

清商見狀忍不住上前兩步,附近不見他們一點兒蹤影。

賀懷山和賀懷寧從風鳥上跳下來:“師兄?方矩去哪兒了,剛剛是不是有其他人?”

“是伊茜。”淩懸邊回答他們的問題,邊不動聲色走到清商身後,“看來錦囊裏的線索沒錯,伊茜和荒沙地宮,確切的說,跟方矩有關。”

如今妖魔已滅,方矩逃走,剩下的事情便是……

賀家兄妹看著清商的背影,不敢說話。

清商撿起方矩遺落的坤澤巨鐘,主人不在,它又變回了袖珍鈴鐺的樣子。

淩懸一個手刀劈在清商後頸,她眼前一黑,倒在了一個寬厚的懷抱裏。

暈倒之前,她聽的有人在自己耳邊咬牙切齒:

“接下來,就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,阿、遙。”

*

伊茜扶著方矩倒在金玉賭坊的暗室裏。

方矩捂住咳血不止的嘴,倉促道:“出去。”

伊茜擔心地看著他:“主人,我……”

“出去!”

“……是。”伊茜不甘心的離開暗室。

她一離開,便有黑色雲霧從方矩身體裏飄出來。

它圍著方矩繞了一圈,欣賞完他這副狼狽的樣子,發出了幸災樂禍的陰森聲音:

“怎麽樣,不如還是按我說的來,把你的身體完全交給我。我保證,整個世界都會在我們腳下俯首,風靈也會對你,言、聽、計、從。”

“呵。”方矩笑了一聲,“你所謂的‘俯首’就是把他們都變成妖魔嗎?”

“變成妖魔有什麽不好?”黑霧倏爾飛到方矩面前,“坤澤巨鐘是你故意忘在那兒的,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?怎麽,你不會還妄想著和風靈正常地走到一起吧?”

“可惜啊可惜,當時你把一半地髓剝離出來平覆地動,風靈吸收完坤澤巨鐘的一半地髓肯定會直奔杏花島救她師父,拿不到完整的靈髓,她拿什麽跟我鬥?”

“啊,你又要幹什麽,你以為你還擺脫得了我嗎……”

方矩竭力壓制住蠢蠢欲動的惡靈,失去坤澤巨鐘,讓他這次的動作尤為艱難。

他跌跌撞撞走到桌案旁,隨手撕下一張紙條,拿起毛筆顫顫巍巍寫道:“想要找到伊瑩,讓明遙去青木林。”

他抓起一個錦囊,把字條封在裏面,朝門外喊道:“來人。”

伊茜進來朝他福了福身:“大人。”

“你去。”他把錦囊遞給伊茜,“你去抓住伊瑩,把她扔到青木林外圍。”

伊茜聽後驚喜萬分,主人終於要對她們下手了嗎?

“把錦囊放在她房間,不可傷到她!”

“為……”

“不要多問!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*

清商醒來時,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把椅子上。

房間裝飾古色古香,窗外還能聽到沿街叫賣的聲音。

應該是間客棧。

她動了動身體,發現自己雙手被反綁在身後,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了一套。她扭了扭脖子,感覺鎖骨附近和後頸有些疼痛。

清商擡頭,看見對面一個人正在眼也不眨、直勾勾地盯著自己。

正是當時打斷她和泰寧成親的人。

她險些被嚇一跳,暗暗舒了口氣,鎮定地問:“你是誰?”

淩懸已經從賀懷寧口中得知,她失去了之前的記憶,因此並未因為這句話大發雷霆。

他雲淡風輕道:“你夫君。”

“……”

清商無語。

怎麽一個個的都是自己夫君,自己之前是什麽很風流的人嗎?

淩懸繼續道:“我叫淩懸,‘淩霄峰下,圓月高懸’就是我的名字。而你呢,你不叫清商……也不是,我的意思是你還有另一個名字……”

他走到清商面前,近距離盯著她的眼睛,好像要把接下來的話刻進她的腦海裏似的。

“——你叫明遙,‘明日’‘路遙’的明遙。”

明、遙?

清商細細品味著這兩個字,感受到了一種直擊靈魂的熟悉感。

“你從小在封夷州長是宮長大,天真無邪純真無瑕,簡而言之就是腦子不好……不用反駁我!你給我繼續聽著。”

“我們二人兩情相悅,很快結為夫妻四處闖蕩。雖然你頭腦簡單,但在我的保護下依然順風順水地長大了。前幾日我們來到銅黃州,那個姓方的小人趁我不備把你擄走,不知道對你下了什麽巫術,讓你記憶全失。結果你猜怎麽著?嘿,有個笨蛋!人家說什麽信什麽,轉頭就要跟人家成親!要不是我及時趕到,你就犯了‘仲婚’之罪,你可知錯!”

淩懸一巴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。

他越說越生氣,越想越委屈,把自己說的口幹舌燥,猛灌了自己一杯茶。

昨日他在賀懷山賀懷寧驚恐的眼神中把清商打暈,直接騎上風鳥回了風煙城。

雖然沙漠裏已經昏暗起來,但風煙城內依舊燈火通明。他們一進城就遇見了喬老人和喬芳芳,喬老人見淩懸兩人穿著喜服,還以為他們兩個成親了,樂呵呵地恭喜他們。而喬芳芳對此大受打擊,芳心碎了一地,望穿秋水地看著清商,可惜她是拋媚眼給瞎子看,一片癡心付流水了。

淩懸對此照單全收,笑瞇瞇接受了二人的祝福。

一回頭,他臉上笑容驟然消失,眼也不眨進了風煙城最好的客棧,把清商扔在了床上。淩懸盯著她身上的嫁衣,越看越不爽,二話不說就把這身衣服給扒了。扒完了還不算完,他盯著清商的臉,感覺自己又愛又恨。

她和方矩卿卿我我又怎麽樣?她封印了我又怎麽樣?她給我下毒又怎麽樣?老子就是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,不行嗎!

如果她上一世真的對不起我,那就用她的這輩子來還我吧。

淩懸忍不住在她的鎖骨上咬了好幾口洩憤,不知不覺一個晚上就過去了。

天蒙蒙亮的時候,淩懸才從她身上起來。他下床時一腳踩上了昨天扔在地上的嫁衣,沈思了一會兒,又狠狠多踩了幾腳,拿出去扔給賀懷山,叮囑他把這件衣服有多遠扔多遠。

他又扭頭讓賀懷寧出門給她師姐買套新衣服回來送到房間裏。賀懷山和賀懷寧大為震撼,都用禽獸不如的眼神看著他,他什麽也沒說,拿著衣服回了房間。

淩懸給清商換了身衣服,總算讓自己看順眼了。他感覺清商快醒來,想起溯洄鏡中看到的畫面,越想越氣,覺得絕對不能讓她好過!

他氣勢洶洶搬了張椅子放在屋子中間,這是最貴的房間,裏面的椅子雖然比不上金門主的珍藏,但也價格不菲,結實得很。他上去坐了坐,然後瞪著椅子,好像要把它看出花來,最後忍氣吞聲在上面放了個軟墊。

他把清商從床上抱起來放在椅子上,化風為繩把她的雙手反綁在身後,然後就拖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面,幹瞪眼等她醒過來。

清商活動了一下肩膀,感覺身上除了鎖骨處沒什麽酸痛的感覺。她又轉了轉手腕,發覺是風靈力化形成繩索,對自己來說就是個擺設。不過她也沒給自己解開,有些好笑地看著淩懸。

明明對自己來說這是十分冒犯的舉動,但她心裏就是一點兒氣也生不起來。

淩、懸……他的意思是泰寧騙了自己,其實自己和他才是青梅竹馬嗎?

其實不用他說,有了小九那一遭,自己本就對泰寧產生了懷疑,他們闖進來時自己正在和泰寧對峙。

只是……她怎麽感覺,淩懸的話也存疑呢?

這些話先按下不表,清商……不,明遙看淩懸像是個一點就炸的球,但還是忍不住想要戳一戳,她問道:“你說你自小保護著我,怎麽這次就讓我被人抓走了?”

明遙只是覺得淩懸一張美人臉上出現這些生動的表情十分有趣,跟他開個玩笑,沒想到淩懸聽後像是起的一口氣沒喘過來,“咚”的一聲栽倒在地。

明遙:“!”

她忙解開自己的手,半蹲在淩懸身邊,卻發現他面如金紙,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,連眼神都暗了下去!

“淩懸!你怎麽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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